白天给你讲童话故事
夜晚是欲望的开始。

【安灼拉/你】红磨坊梗 上

-这是一篇我写给自己的梦女文。不喜欢梦女请立刻离开!

-灵感是AT演过12版悲的安琪,我21年宽街复排的时候看了现场大发疯,没想到自己太忙了写到了现在。

全文3w+ 分三份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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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磨坊AU

【去红磨坊做field work 的安灼拉X同样是去做field work但做了卧底blend in的你】

在纽约逐渐降温的时候你终于在几番的纠结后把研究项目定了下来。这学期你的人类学研究项目是夜场俱乐部里的女性的经历与权益。你在这个题目和塔利班政权下的阿富汗女性的生存空间的转变之间纠结了很久,最后还是因为家里人和导师的极力反对、以及无法办下来签证放弃了去阿富汗做。
家境不差一向疯狂又追求第一手经历的你在做完前期的规划和理论逻辑上的研究后毫不犹豫地和导师申请了一个月的假期,连上感恩节假期,你有差不多五个星期的时间在巴黎呆着。经费充足的你在利兹-卡尔顿定了全程的房,并且先去迪士尼玩了三天才开始准备研究。在红灯区走了几圈、又充分地发挥了外向人格的社交能力找本地人问了一圈之后,你确定下来了本次案例研究的地方:红磨坊。不是别的,他们门口转转转的大风车真的很吸引你。你很难相信在这种革命老区现在还有这种合法卖身的地方所在——但话说回来隔壁尼德兰的红灯区甚至成了旅客体验区。你时不时地也会感叹这世界没救了。

你混进去看了一场表演。歌舞很好看很热闹,你周围挤满了衣冠整齐西装革履的男性,俗套的古龙水的味道冲的你直发晕。拜托,这些人都在巴黎了能不能走点心用点沙龙香。你皱了皱眉,在歌舞表演后绕着红磨坊的外边走了走,想在附近租个房子。毕竟要在这里做研究那总是回利兹-卡尔顿也不太好。在你走到了后边的小巷子的时候看到一位鞋子擦得铮亮的男性把钞票塞进刚刚台上的某个表演者的胸罩里,然后两个人就靠在了墙上激吻起来,甚至都没有看到穿着大裙子的你。你皱了皱眉,悄声离开了红灯区,打车回酒店摘下了手上戒指,拿了你早就准备好的、你特意去saks off5th买的拉链能直接开到大腿根的包臀皮裙和破破烂烂只遮住大半个胸的白T。

在你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之后红磨坊的老板终于给了你一份工作。当然可能也是因为你给自己编造的身世配上你的红发和疯疯癫癫的表情还挺有说服力的。因为你又不会杂技又不会舞蹈法语还没多好,老板给了你个站桩的工作。具体就是站在每个包厢外边或者走廊的角落里供来客欣赏的工作。你差点蹦起来掏出来一本资本论砸在他的高顶礼帽上骂他物化女性。在心里默念了三遍你是为了研究你是为了性工作者的权益不入虎穴安得虎子,你揉了揉眼睛,抽泣但又欢喜地感谢哈罗德为在街头游荡挨饿的你提供一份工作。

你顺势按照他的介绍在边上租了个小小的阁楼。阁楼又小又旧还没有暖气,但是却有很漂亮的圆弧型玻璃窗可以看到巴黎的夜景,而且便宜。这个地方一天的房租算下来都不够你在纽约每天吃甜品的钱。鉴于你的人设,你开始问房东可不可以每周星期日给她结上周的房租。房东是个很好的老太太,还没等你哭出声音她就同意了你的提议。她拉着你的手叨叨地将起来了之前租她这里的人曾经是很有名的红磨坊头牌,但是因为得了很严重的病又没有钱养身体,在去买吃的的路上晕倒在了路边再也没有起来。你猛的想起为了这个人设你还得考虑怎么吃饭的问题。红磨坊里边倒是供应食物,但是你总得在家里备点吃的。已经大半夜了,你和房东道别之后认真思考起来了今晚上要怎么办的问题。阁楼虽然旧,房东打扫的却是很干净,还给你提供了一套干净的被褥。但你有洁癖,哪怕碍于人设不能换磨绒或者真丝的床上用具,陌生人用到洗到起球的被子绝对不在你的选择范围内。
你披上了外套,决定走出红灯区先打车回酒店。是的,你没有背包,你的内裤内侧缝着一个小口袋装了一些现金和房卡。夜已经深了,红灯区却到处都是灯红酒绿。倒也算不上纸醉金迷,不过是人类最原始的发泄欲望罢了。这是警察不会踏足的区域。

你小心翼翼、试图不引人注目地离开这片区域。但似乎独身一人的女性只要是出现在这个区域就会被当作猎物的。你看到了不怀好意的眼神和鬼鬼祟祟跟在你身后的男性。你加快了速度,冲向了大路边,主干道边有很多等着寻欢作乐的男性回家的出租车。你冲上去开门关门把地址和司机说地址一气呵成,并且暗自庆幸你的法语除了学术用语以为还是能与人交流的。还好这个点已经不堵车了。你回到酒店,在二十秒就能放满水的浴缸里泡了一会儿,躺在床上开始打开你的论文文档,把今天看到的和想到的记录下来并且标出来了和理论的联系处,还列下了几个需要研究的点。你带了两个电脑来,你想了想还是打算带一个电脑过去。毕竟你总往这边跑怪惹人怀疑的。而且你还得和未来的同事们进行一些社交活动,未来的一个月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往这边跑。而且你真的很不喜欢把记录下来的东西攒到一起去做分析。

保险起见,你把所有的银行卡都留在了这边,只是带了一千多欧破开的零钱,藏在身体上不同的位置。对,看到你衣服下的D罩杯了吗?你用钱垫的。字面意义上的。你拿着早就准备好的帆布袋装进去电脑、充电器、两套换洗的、看起来像是哈利奎恩的衣服。鞋子你还打算穿着今天这双脏的看不出来是Sergio Rossi的乐福鞋。前情提要是你穿它爬了个冰川然后懒得洗干净上边的冰川泥了。

你躺在了床上,和父母说一切都好——反正他们永远也分不清你现在在哪个时区——然后舒舒服服地把自己缩进蓬松的被褥里。之后的一个月就要过苦日子了。

第二天早上你睡了个自然醒。快乐地去酒店的餐厅吃了几块酥到一戳就掉渣的拿破仑千层酥,最后点了一遍自己的行李,然后去了附近的商场买了套灰色的、看起来很朴素但是是精梳棉的床上用具,随便买了点便宜又好用的开价护肤,就打车去了新租的阁楼。早上十点钟红灯区还没有醒来。你跑上了阁楼,稍微把屋子收拾了一下,主要是换上了床上用具,又把电脑藏在了床垫下边。然后你就打算在附近绕一绕。因为是夜间场所,红磨坊直到下午四点才会开始上班,所以一般工作人员会在上午再打一份工。当然对你来说打工是不可能在红灯区打工的。你去超市里买了点微波炉食物,然后回家啃着薯饼打开了JSTOR. 

三点半的时候你的旧手机准时响起来了闹钟。在此之前,你二次检查了一下自己论文第一部分的逻辑、给法学院期刊的一篇关于类别恐怖主义的论文写了评语,又在网站上编辑了一篇呼吁延长房租冻结协议的社评,顺便计划了一下未来这四个星期的循序渐进的过程。

你把电脑藏回床垫底下,把一些现金塞进了冰箱里的麦片盒下面,披上个外套踩上一脚蹬就出门了。你住的地方距离红磨坊很近,字面意义上的就隔着一道街。第一天上班嘛,要早点去给同事们和老板留个好印象。因为你昨天哭惨实在是太成功了,哈罗德和你说你妆和服饰都不用自己准备,去了他们会提供一切东西。你还是松了一口气的,毕竟你五六百件衣服里只有一件cos爱丽丝梦游仙境里的红皇后的裙子是红色的,更别提红色的高跟鞋了。

红磨坊的后台像比如前边的金碧辉煌逊色了不少,哈罗德看你来了冲你笑笑,把你领到了梳妆台前,和你说上边的随便用。画的妆越鲜艳越大胆越好。
你看着桌面上的一堆亮闪闪心里欢呼雀跃。你最喜欢亮闪闪的东西了嘿嘿,往脸上糊亮片是你人生一大爱好。你问他今晚要穿什么裙子,你要为了裙子搭配妆容。他看了看你的身材,为你选了一条前短后长的一字肩、红黑条纹相间的裙子。你抽了抽嘴角。你不想穿红色。你迷信。高人说红色对你不好。但是这是红磨坊,所有的裙子都是清一水的红色——除了头牌那条。

但这条裙子怎么看怎么哈利奎恩。你忍住吐槽欲望朝着哈罗德点点头:“哇!这裙子真是太漂亮了。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裙子。”
“好好表现,我等着你换好衣服惊艳客人。” 他嘿嘿的笑了两声,出去了。
你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就这破料子和满是线头的做工,淘宝二十块钱都得包邮。这种廉价的仿佛cos服一般的东西你只在纽约漫展上见过。哦不对,还有时代广场前边找人合影的人身上。还惊艳客人,惊艳个屁。惊艳完把人用你随身携带的格雷森快乐棍——就是一个朋友做给你的可以伸缩的电棍——把人打晕吗?
你还是穿上了那身裙子,扎了个双马尾,又挑了双看起来会舒服一点的、黑色漆皮带防水台的中跟鞋。

你在右眼下用眼线笔涂了个爱心,又在左眼下沾满了金色的亮片。这就要开始工作啦。你在心里悄悄地给自己打气。贝拉拉,为了你的论文,为了这个世界,冲啊。



在红磨坊工作每天最令人崩溃的就是脚疼。哦对还有男的在你身体上扫视的目光。幸运的是,可能因为你看起来很疯批,加上用生理期糊弄过去一周,直到现在也没有人付出行动包你的夜。你姑且把这个当作赞美了。你很清楚男的会被什么行为吸引,然后你很好的避开了相关的行为。一转眼就到了最后一周。你在工作前给自己打气,过了这五天你就可以离开这脏乱差的地方了。你再也不用忍受没有暖气的屋子和这种又丑又难穿的高跟鞋了。

因为你懒得在这种事情上动脑,在过去的三个多星期里你一直画着一样的妆梳着一样的头发。今天也不例外。你换好一件下摆不规则的红黑色配色的正腰半露背吊带裙,踩上一双漆皮玛丽珍,和这段时间熟悉起来的小姐妹们笑闹一会儿之后站到了你工作的位置——包厢的楼梯口。你不用说话,只需要站在那里微笑就好了。

你甚至都没有在看面前来来往往的人,脑子里在整理今天在化妆间里玛丽——红磨坊的三号——说的关于他们都没有签过正规劳务合同的事。你已经想好了这一部分要用一段解释红磨坊员工的灰色收入——那些性交易——不能作为红磨坊不给他们的台面工作——舞台表演——提供正规劳务合同的理由。

“请问..包厢B-2…” 你好像听到有人在你耳边说话。你猛地回神,却只听见哈罗德的声音。

“您别介意,贝拉他听不懂法语。” 
 我呸。你悄悄地瞪了哈罗德一眼。啥玩意叫你听不懂法语。你拒绝被人质疑你的专业性。你要是不是为了你的论文你当场跳起来给他背1789 人权宣言。

你转了转眼睛,看向了哈罗德边上的人。哪怕是你挑剔的审美也不得不承认面前人的侧脸长得很好看。暗金色的中长卷发,云石雕塑般的线条。他穿着剪裁很好的暗红色的夹克、没有扣好扣子的白衬衫,还有普普通通的黑色西裤。但是出入红磨坊的人会能有什么好鸟呢?你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保持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当一个装饰品。

“抱歉。”他转过头来,对着你用英文说到。草。他真的好好看。你在花痴了一秒。你对他扬起个笑脸,点了点头示意。看着他上去包厢了,你继续恢复面无表情,站在那里思考要不要在论文里加入人口贩卖的问题。红磨坊里的和所有西欧国家红灯区的很多女性都不是完全自愿地背井离乡来到这里的。前几天在这附近的超市挑巧克力的时候,你和一个在另外一家娱乐场所工作的女性聊了会儿天,得知了她是被一个自称是为杂志封面挑选模特的摄影师忽悠过来的。但如果把人口贩卖加进你的论文里就意味着你可能要再往东欧苏联解体之后的混乱局面以及缺乏人道主义救援这方面写。可如果不加进去,这些性工作者缺乏合法签证确确实实又是导致他们缺乏保障的一大原因。

歌舞很快就要开始了。又有两三个人上了楼梯,看起来年纪都不大,像是学生。难不成法国的frat的入会活动是来这里吗?

你喜欢看红磨坊的歌舞。准确的说你喜欢舞台和跳舞。不是跳给任何人看的那种,不是站在舞台上跳舞。你很喜欢音乐剧,喜欢百老汇幕布拉开的那一刻,喜欢舞台上五颜六色的光与眼花缭乱的舞美布置。你也喜欢跳舞,喜欢在有感而发的时候提着你的裙摆转圈圈。看了三个多星期差不多的舞蹈编排你倒也是丝毫没有看腻,反正站在这里也是站着,不如转移一下注意力。

歌舞快要结束的时候哈罗德不知道从哪里走了过来,身上还粘着亮片与金色的彩带。
“哎呀,今天终于轮到你的幸运日了。”他的脸笑成了一坨:“德-古费拉克先生点名要你去陪他们呢。”
你心里大喊卧槽并且想了十个推脱理由。你努力在脸上挤出兴奋加犹豫:“可是我连法语都听不懂,我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啊。”
“别想那么多了。他们叫你去你就去。这是你的工作。再说,这么好的事轮到你了你还犹豫个啥?” 哈罗德瞪了你一眼。
哦草。这福气给他要不要啊?你不知道第多少次和你自己说你这是为了自己的论文。而且你之前一直没有采访到客人,说不定这次可以收集到一些信息。
你深吸了一口气,扶着栏杆忍着脚疼沿着旋转楼梯往上走。在敲门之前你深呼吸了几次,做了个心理准备。大不了就拿格雷森快乐棍把他们电晕然后你连夜跑路嘛。

“请进。” 门里的人说的是英文。你甚至不知道该开心自己论文又一部分有着落了还是该气自己不能用不会法语为借口消极抵抗了。
你推开门走了进去,诺大的包厢里只坐着三个人。招呼你的人穿着一身宝蓝色西装,他浅棕色的头发与带笑的眼睛看起来像是个刚上大学的弟弟。不是吧不是吧,不会真的是大学frat 入会趴吧。如果真的是那这个frat可有点惨,只有三个人啊。
“贝拉是吗?这可真是配你的名字。”他执起你的右手,轻吻了一下:“在法语里是美丽的人儿的意思呢。”
你自然地接受了他的吻手礼,同时告诉自己要遵循自己的人设,不能和这个人讨论拉丁语词根的问题。

“谢谢。不知道几位叫我前来有何吩咐?” 你按照他的示意坐在了他边上。坐在他斜对面那位、穿着棕色灯芯绒衬衫的男性温和地冲你笑笑,开口道:“别紧张,我们就是想问你一些问题,没有别的意思。”

“移民局?”你眉头一皱:“呃,不管你们在法国叫什么,我都是有合法签证的。” 你之前听蒂凡尼说有时候会有人来查这里的人是不是合法居留的。但是因为这里算是半个法外之地,他们说这种事情不是很常见。你没想到这种事会让你碰到。可他们是吓不到你的,毕竟你是签证齐全地来这里工作的,更别说你还有社科院所批准的研究许可。

“不是的,我们不是移民局,你不用怕。” 他安抚道。他的语气里有种很令人舒服的温和,让你怀疑他是不是心理医生啥的。

“我们是高等社科研究院的,目前我们的研究项目是关于执法机构的缺陷,我们只有一些简单的问题,而我们会给你夜间工作的同样的价钱作为耽搁你时间的补偿。” 坐着你正对面是那位在楼下用法语和你说话的那位。好吧,你收回他们不是什么好鸟这句话。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同僚。
这位棱角分明像是云石雕像的人声音清冷,一看就是典型ENTJ社会活动家。而且他真的很好看。在说话的时候他的蓝眼睛直直地注视着你,你知道他没有威胁的意思,但是确确实实是很有压迫感。但你是谁,你是和人说话从来都是盯着人眼睛的赵贝拉。你不带怕的好吗。

“那你们为什么要来找我呢?我甚至不是法国人。” 你盯着他的眼睛问道。虽然逗他们很好玩,但你还是想给你的同僚节省一点时间。你不能直接点破你是他们的同僚,毕竟刚才哈罗德对不知道哪位德-古费拉克先生很客气,他们万一把你的身份捅漏了就完犊子。

“因为你作为典型的非欧美长相人口,可能会有一些不同的经历。” 那位语气格外温和的男性拍了拍云石雕像的肩膀,抢先开口:“我是公白飞,这位是安灼拉,如果你允许他会来主导这次的问题。那位是古费拉克。”
“德-古费拉克先生?”你转过头看向他。你有那么一瞬间想问问他对于社会主义的看法,但是忍住了。你还不能暴露人设。
“没有’德’!就叫古费拉克就好。” 他仿佛炸毛的猫一样条件反射般地反驳。
你差点笑出来。好吧你没忍住还是笑出来了。这下你不用问他对于封建贵族的看法了。你带着笑看着他们,突然想到自己的人设,赶紧严肃起来,把笑容憋了回去。
“好的,古费拉克先生。” 你憋回去了自己的笑 :“我很敬佩你们所在做的事,但我不确定我会不会是个好的访谈对象。” 作为同僚,你不想让他们拿到不合适的记录。而你显然还不够清楚附近的环境与性工作者的生活。
“你何处此言呢?” 你看到了安灼拉皱了皱眉,但公白飞安抚似地看了他一眼,开口道。
你同人女之魂熊熊燃起了,甚至想要开始八卦他们的关系。嗯等会去之后可以问问高院的其他朋友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一腿。
“公白飞先生,我连法语都不怎么懂,又刚来这里不久,恐怕不足以了解周围的环境。我想我的经历可能过于片面了。”
“没有关系,我们做研究的也需要了不同人群对于这件事的经历。你这样的背景反而是可以补上其他研究样本里欠缺的东西。” 古费拉克弯弯的笑眼闪着光芒,像猫儿一样。
阿这。还能怎么办呢。为了不掉码你还是答应了。你想了想,觉得你的卧底身份其实不太影响你对于相关问题的回答。因为周围里的环境默认你也属于其中的一员。
“好吧,你问吧。但我先和你们讲了,我自身的经历没有普适性,不会是个多合适的样本。还有,请不要录音采访,但你们可以做笔记。”  说完你就想直接捂住自己的嘴。这些词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在红磨坊里工作的性工作者平常使用的词汇。你明显看到古费拉克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愕,而公白飞与安灼拉却没有一点反应。
“好的呢,那安琪在这里和你做访谈,古费和我去周围找其他的工作人员聊聊。” 公白飞的语气让人如沐春风。你知道他们三个人肯定意识到你刚才话里的不对了,但不论是因为什么原因他们没有开口问,让你很感激这一份贴心。
“好的。”你点点头,端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口红印在了杯子壁上。

等到另外两个人离开屋子里就剩下你和云石雕像一般端坐的安灼拉之后你靠在了沙发背上,交叉着腿笑着望着他:“那您是打算问些什么呢?”
“首先能先自我介绍一下吗?” 他严肃地问道。
你想扶额。从刚才的情况来看一般公白飞和古费拉克应该是与人交流的,因为这位安灼拉的问话方式实在是不太适合和这里的人做交流——他要不会被赶出去,要不根本问不出来什么。取得访谈对象的信任和共情是非常重要的一步,像他这样一句情绪波动都没有的直入正题显然是不太合适的。
“如果你要写就写bella就好,我不想过度暴露自己的信息,包括国籍与种族。” 你思索着如何能给出真实的信息还不暴露你的人设。
他点点头:“那你在这里多久了?”
“三个多星期了吧,没有太久。这是我在法国的第一份工作。”你扯了扯嘴角,故作惆怅。“所以我说我不是什么合适的访谈对象啊。”
“少数族裔的经历正是我们所需要的。” 他一边做笔记一边答道:“你是住在这个街区附近吗?”
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忍住没有反驳出来少数族裔不应当算成一个群体。人设。贝拉。人设!巴黎高等研究院难道没有反种族主义101的课吗?
“是的。是哈罗德为我找的地方呢。是在离这里不远的一个小阁楼。”
“那你每天是走路上班吗?”他语气都不带变化的。
“是的。”
“那你有没有经历过什么被跟踪或者被骚扰的经历?” 这些话在他嘴里说出来就像是在讨论天气一样平常又生硬,让你有些不舒服。 
“因为我就住在对街,所以目前没有遇到过什么。”
“那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敌视的目光或者看到让你感到不适的行为?”

你忍不住了。去他爹的人设吧。白男是真的不会规划问题吗?这里建议他回本科重新修一下人类学呢。“首先,安灼拉先生,在这里的三个星期很少有让我感到合适的行为。作为外表为女性的人类在这里的每时每刻都让我觉得我不是人而是被盯上的猎物。其次,我不知道你们法国人讲不讲这个,但少数族裔不能一概而论,你也不能拿我作为所有少数族裔性工作者的典型例子。最后,我给您一些友善的建议,如果您想要继续在这里找人做访谈,我建议你们至少假装出来一些同理心。我们和你们并没有什么不同,都是平等的人。我尊重你们的研究,也请你们尊重一下我们,把我们当作人而不是物品。”

在说出来这些话的时候你已经无所谓自己的人设是否会崩掉了。他们的课题本身是很好的,但这些问题怕是让这个研究夭折。同为学术人,你受够了白男对于种族的分类了。你看着他皱了皱眉,坐直了,等待着接下来的腥风血雨。实话说,你真的很喜欢他的长相,在知道他不是嫖客的时候你也小小地惊喜了一下。但有些话你憋不住。

“如果让你觉得我们,尤其是我,对你们的处境不够关心,我实在是抱歉。社会对于这里的忽视是我们研究这个课题的原因,而我们正在努力的做出改变。正是因为我们关心所以才会想要促进改变。而不在调查过程中包含过多的私人感情并不能作为我不把你视为平等公民的证据与理由。最后,我们从来没有想要用你的回答代表所有的少数族裔,谢谢你的提醒,我们会改进一些问题的。” 他认真地看着你的眼睛回答道。你瞬间坐直了身体。你本来没有太认真,却被他抓了逻辑漏洞。你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经历快乐的学术讨论了,而且你有预感,他不会让你失望的。毕竟你真的很少见到能直视着你的眼睛和你辩论的人。而且他居然直接忽略掉了这是否符合你的人设,你希望他一直忽略下去。

“是的,这不能作为理论上的证据,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受访者会怎么想?不是所有人都会去思考在研究中不带个人感情的优缺点,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种学术上的调查手法。” 你盯着他海蓝宝石一样的双眼答道。该死,他真的好好看。让你的语气都不自觉的软化了。

“我们的调查结果能够直接促进当地的立法,从而促进执法部门改革。这是能直接让整个群体受益的事情,而达成这件事我们只需要当地人的经历,而不是情感。当然你可以说经历是可能被情感所小部分篡改的,但这也是可接受范围内的人类记忆误差。研究完成地越精确越有效率,新的政策就越有可能尽快颁布。如果能使集体受益并且保证集体中的每个人都受益,那我们对于一些个体的情感的忽略不足为奇。”他放下了手里的笔,用两只手抵着下巴看着你。

“如果受访者因为没有感到情感上的认同而拒绝为你提供消息呢?如果有一个特定的人群因为被某些语言冒犯到而拒绝接受采访呢?那整个研究的结果就不只是可接受的偏差了。” 你也用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他。你的脑子在叫喧着去ruarua他的金发,但你忍住了。

“谢谢你的建议。”有点出乎你的意料但又没有那么让你惊讶的是他点了点头,并且低头刷刷地写了什么。写完之后他抬头望向你,他额头前金色的头发甩出了一个小小地弧度。“我知道你可能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但我很好奇你是否也是接受过一些基本的社会学教育。你当然可以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你叹了口气。都到这个地步了拒绝回答还有用吗。“我可以回答这个问题,但仅仅作为满足你私人的好奇心。你不可以把它放进你的访谈记录或者任何有关这个课题的研究与分析里。” 你看到他的眼睛刷的一下子就亮了。在他点头之后你也笑了:“是的。我不只接受过社会学教育,还有人类学和政治哲学的。”
“是高中吗?还是大学呢?”他急切地问。你当然知道他想问什么。他想知道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是如何沦落到异国他乡成为性工作者的。如果你的人设是真的那可真真是纽约客上完美的题材。这样的女性比比皆是,只不过她们都没有被人看见罢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如果你之后再来或许我会告诉你。” 你耍了个小心机。你多久没有遇到这么符合自己口味的男孩子了?
“好的。”他真的点了点头:“那我们继续接下来的问题?” 
他看起来比最开始温和了很多,虽然还是硬邦邦的。你笑着靠回了沙发上顺便踢掉了高跟鞋:“好的。”
不得不说在除掉最开始的几个私人问题之后,其他的问题的构造又精准又适宜。你得承认你自己都写不出来这么好的问题,而稍微软化了一点的安灼拉也让屋子里的气氛变得友好了很多。在你们放开了辩论之后你发现他的逻辑精准的要命,哪怕你有一丁点漏洞也能挑出来。棋逢对手真的爽啊!你也很久没有遇到值得你脑子全开的人了。说起来有点讽刺,这场愉快的学术讨论居然是一个假扮嫖客的研究员和另一个假扮妓女的学生在妓院的包厢里进行的。

等到公白飞敲门后进来的时候你和安灼拉正在讨论警察在此区域是否必要的问题。一起进来的古费拉克表演了个目瞪口呆。你尴尬地笑了笑,把翘起来的二郎腿放下来,穿上了鞋子。

“看起来你们聊的很愉快。”公白飞笑着打圆场:“安琪,我们得回去了,再晚了贝拉小姐回家也不安全。”
安灼拉看起来意犹未尽,在看了一眼表之后还是点了点头 :“那我们明天见。”
“如果你要采访一个能为你提供更多素材的人我推荐杰西卡。她在这里呆很久了,知道这个地方的不成文的规定。而且她知道很多别的姐妹们的经历,能为你们寻找受采访人省下很多时间。”不顾古费拉克和公白飞惊愕的目光,你向安灼拉提议道。人设这玩意崩了就崩了吧。反正这个星期结束了这个人设就也没有用了。相比之下你确实很希望他们的研究能促进一些这里的治安的改善。

“今天晚上麻烦你啦,谢谢你愿意帮助我们。” 古费拉克眨了眨眼,从西装内里掏出了一叠钱放在了茶几上:“我知道哈罗德会抽成很多,这些算是给你的小费。”
“谢谢你,古费拉克先生。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可以讨论一下小费制度的合理性。” 你看着那一叠差不多有两个星期房租的“小费” 抽了抽嘴角,他们经费真多。
“诶?”他转了转眼睛,看了看你又看了看安灼拉,然后被公白飞拍了拍肩膀。
“辛苦了,那我们明天见。”这位举手投足间充满了刻板印象里教授的气息的男孩子朝你笑笑。你点了点头。

“回见。”穿好了深卡其色风衣的安灼拉朝你点头示意。
“会再见的。” 你没有控制上扬的嘴角。


【TB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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